【亮兴】秘情(六)
六
孙兴以前来过这个园子,虽然已经记不清楚具体路径,但行宫各处布局都差不多,他估摸着主院里住着吴老将军,而他,应该在偏院。
吴家父子都不是好享受的人,因此带的仆从不多,这要是换了孙兴,光近身伺候就有十几人,要想不被发现偷偷混进去那根本绝无可能。
吴晓亮正坐在房里看书,忽然发觉窗外有影子晃过。
“阿华?”他以为是副将李明华。
窗外很安静,但晃动的人影还在。
吴晓亮皱着眉,皇家园子不至于有小贼偷摸进来吧。
他从旁绕到窗台,忽地推开半扇窗。
突如其来的响动惊得孙兴一抖,他正站在外面思考该怎么溜进去,窗户突然就开了!
两人隔着半开的窗面面相觑。
“你?”
吴晓亮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人影子是孙兴,他究竟打哪儿进来的?
孙兴开始无限后悔今夜冲动的行为。他用斗篷盖住头脸,后退一步:“走错了。”
错了?错了还能精准地摸到自己窗台下?
吴晓亮静静站在窗边:“进来。”
孙兴停住后退的脚步,站在原地犹豫,进去,怎么进去,从哪儿进去?
另外半扇窗也被推开,吴晓亮拍了拍窗框:“翻进来。”
“你叫我…翻…翻窗户?!”
“不会吗?”
孙兴被激起了好胜心,嘴里嘟嘟囔囔,撑着窗户沿往上跳,一只腿挂在边缘,撅着屁股四肢都在使劲儿。
像只薄皮青蛙,吴晓亮在心中点评。
孙兴费了大力气滚进屋,靠在墙边喘气。
吴晓亮眼神幽深,转而吹熄房内烛火,透过窗外盈盈的月光,隐约能看见小痞子的头发上挂着几根短而脆的枝丫。他摸索着替他捡干净,凑近了低声说:“天黑了,孙小公爷是来与我偷情的吗?”
“你来不来?”孙兴涨红了脸,强撑住摇摇欲坠的面子。
吴晓亮把他抱起来直接甩榻上,欺身而上。
“来。”
孙兴兴奋得不能自已,无数次在梦里出现过的画面终于在今夜成真。
“你使点劲儿。”他快被体内燃烧的大火给烧没了。
吴晓亮手上用力,孙兴快死了,浑身打着颤,咬牙切齿地承受满溢出来的疼痛与愉悦,天知道他想这个想了有多久。
“这么好?”
孙兴用鼻音短促地哼了一声,面子他不要了。
两人大汗淋漓了一场,吴晓亮将他扭成麻花,伸手捂了嘴,孙兴疼起来就咬,叼着他手指不放。
“你什么时候发现有这个喜好?”
孙兴还在云端,浑身遍布清淤,瘫软在榻上又疼又麻。
“...就上次,我们...”他说得含糊,自己心里想是一回事,当着他的面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吴晓亮越过他下榻,光着身子在屋内走动。
“你去哪儿?”
“找个药。”
孙兴急着蹭起来:“我不抹药,抹了药就不疼了!”
吴晓亮无语,这什么毛病,喜欢挨揍!
行,那受着吧。
他坐回榻边问:“能起身吗?”
孙兴小幅度动了动,点了点头。
乐宁蹲坐在矮丛里,夜间温度适宜,可他的心却是拔凉拔凉,主子进去了快一个时辰,会不会早被人发现了?小公爷有可能被吴家人逮住恶狠狠折磨这个念头在他心里转了千百回,每转上一回他就凉上一分。
正做着噩梦,嘎吱一声响,小门被人从里拉了开。
乐宁一骨碌爬起来,小声喊:“爷?”
孙兴还是来时打扮,只不过头脸都掩在斗篷下,看不清楚神色。
“爷,回吗?”
孙兴不答,只低头快速钻过矮丛,乐宁跟在他身后,瞧着小公爷完好无损,没缺胳膊也没少腿儿,可怎么就觉得藏在斗篷下的身体在微微发着抖。
回程孙兴专挑没人的小道走,乐宁明白过来,一下子蹿到了前面,主仆二人偷溜回去,当孙兴靠在软榻上喘匀了气,才惊觉昨夜疯狂。他居然钻进了自家死对头的园子,翻进了姓吴的窗,爬上了姓吴的榻,然后心甘情愿被压在身下狠狠磋磨了一番。
他的面子,他的里子,这下全没了。
“爷?”乐宁怕得很,小公爷的脸色看着奇奇怪怪,捉摸不透。
“爷,用饭吗?”
孙兴还是歪着,周身疼。
“茶。”嘶哑的声音一出,把他自己和乐宁都吓了一跳,孙兴刚还有那么点旖旎的想法,这会儿就只剩下愤怒。姓吴的就不是个好东西!叫他翻窗!捂他嘴!还不给他水喝!完事后草草穿了衣就推他出门!
孙兴渴得厉害,他不要茶杯,直接对着壶嘴吮吸,结果吮得太急被烫了喉咙。乐宁站面前被茶壶砸了个正着,进来收拾的丫头一人赏十个大嘴巴。屋外响起掌掴的肉声,孙兴听得烦躁不堪,觉得那些巴掌都打在了自己身上。
“滚出去!”
乐宁扑爬,拼命挥手,院中声响绝了,孙兴撸起袖口,他的腕子上有一圈明显的淤青,是姓吴的在兴起时扭住他不放给捏出来的。
孙兴倒在软垫上,一身的伤,都拜他所赐。
他可真行。
孙兴在房中歪了一整日,茶饭都用得少,乐宁已经认定小公爷在吴家受了折磨,否则不会如此反常。他屏退房中人,悄悄把药膏放在显眼的位置,等着主子开口。
孙兴一见药瓶子,好不容易压下的邪火又爆发了,瓶瓶罐罐被他摔了个干净,乐宁顶着肿脸跪在院外,惊得众人纷纷避让。
长公主听说了孙兴在园中无故大发脾气一事,不过一笑而过,着人去请他来陪自己用饭。
“回母亲说我知道了。”
孙兴虽然是个纨绔,但对母亲是真孝顺,忍着疼也爬起来更衣。乐宁还在被伺候着揉腿,一听主子唤,跑都跑不赢,生怕动作慢了又给好果子吃。
行宫远离京城,夜风微凉,绿意葱葱,草丛里有蛐蛐儿的叫声,孙兴听了一耳朵,走到半道就钻草里,准备逮几只来玩。乐宁跟着趴下找,逮到一只大的邀功,有眼色的下人已经捧着竹笼站在边上。
“主子您听,叫得真有劲儿。”
孙兴回过头,蛐蛐儿还没看着,就看见一群武将朝这儿走来。
啧,仿佛已经闻见了熏死人的汗臭味。
孙兴直起身子,他不可能让自己矮这帮子人一头。
双方狭路相逢,互相看不上,孙兴纹丝不动,对面有人忍不住喷笑,孙小公爷穿得花枝招展站在草里,手中抓着蛐蛐儿,怎么看怎么可笑。
孙兴记恨,眼睛挨个溜过对面一张张脸,好得很,姓吴的也在其中。他抓了竹笼掷过去,好巧不巧正砸在吴晓亮脸上。
“赏你了。”孙兴大声说。
武将抱团,觉得受了奇耻大辱,有几人差点儿暴起,两帮人瞬间剑拔弩张,稍有响动便会一触即发。
行宫的侍卫渐渐围过来,手全按在刀柄上,只是面色犹疑,孙小公爷这是将他们架在火上烤。
“谢小公爷赏。”这时吴晓亮捡起了滚在地上的竹笼,抱拳。
孙兴磨着后槽牙,挥手让侍卫退开,嘴里却是丝毫不让:“臭死了。”
吴晓亮目不斜视地离开,因为正主选择了退让,其余人等也不便再发难。不过这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长公主得知此事后,当着孙兴和一屋子下人的面痛斥了吴家,小的那个果真心思深沉,被当众羞辱都能面不改色,可见狼子野心。
“兴哥儿,母亲绝不让吴家好过。”
孙兴歪在椅子上,从尾椎顺着脊梁一路传到脑子里的那股疼痛,震得他太阳穴猛跳。
“是。”他冷气森森地附和。
孙兴疼足了几日,体表的淤青散了干净,内里又吹起了歪风。他犹豫不决了半晚上,终于还是熬不住,叫乐宁悄悄拿了斗篷出来,外衫也不穿,只套上就走。
乐宁一见这举动,面上不显,心下却是震惊,小公爷又要去吴家园子?
孙兴这次谨慎了许多,连灯笼也不点,躬身摸黑前行,穿过矮丛时不小心被枝条刮伤了脸,他拂开碍事的灌木,轻轻推开了腐朽的小门。
第二次来,孙兴轻车熟路,只是…还是翻窗吗?
窗户缝里有光透出,他咬了咬牙,翻吧。
孙兴刚挂上一只脚,就听见房里有冷冰冰的说话声:“不嫌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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